当蔡国强的农民达芬奇来到达芬奇的故乡

对于“凭什么为农民代言”的质疑，蔡国强表示：“我是用现代艺术语言讲故事的人，农民和他们的创造物是故事的主人公和主体。”

“蔡国强：农民达·芬奇”正在意大利米兰达·芬奇国家科技博物馆举行。9月21日，蔡国强回到上海与观众分享了展览现场的情形。对于“凭什么为农民代言”的质疑，蔡国强表示：“我是用现代艺术语言讲故事的人，农民和他们的创造物是故事的主人公和主体。”

航空母舰被竖立在博物馆中庭，直插云霄仿佛是一座纪念碑；潜水艇、飞机、飞碟，统统被吊车吊起，悬挂在充满童话意趣的枝繁叶茂间；农民的发明创造被组合在一起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装置作品……

“蔡国强：农民达·芬奇”正在意大利米兰达·芬奇国家科技博物馆举行。9月21日，蔡国强回到上海与观众分享了展览现场的情形。对于“凭什么为农民代言”的质疑，蔡国强表示：“我是用现代艺术语言讲故事的人，农民和他们的创造物是故事的主人公和主体。”

缘起与争议

“农民达·芬奇”在5年前首次展出于上海，当时是作为外滩美术馆的开馆展。那时候的蔡国强刚刚完成了北京奥运会烟火和建国60周年烟火两个宏大 的项目，希望去中国的个体当中发掘一些东西。恰逢上海世博会期间，这个展览呼应“城市，让生活更美好”的口号，提出了“农民，让城市更美好”的议题。

说到这个项目的缘起，则可以再往前推5年。2005年，当时蔡国强担任威尼斯双年展首届中国国家馆的策展人，参展艺术家彭禹和孙原邀请安徽农民 杜文达到现场做飞碟。尽管飞碟并没能成功起飞，但是中国农民的创造力、好奇心和飞行的梦想感染了蔡国强。也正是在那前后，他开始关注农民的创造物，数年间 接连收藏了大量农民的发明，直至外滩美术馆开馆时，终于找到契机将这些积累化作一场展览呈现在世人面前。

蔡国强希望借助“农民达·芬奇”的展览，“讨论中国个体农民的创造性、中国农民对现代化的贡献，以及农民的现实处境等社会议题”。

这是他第二次利用农民题材做文章。上一次，他在1999年威尼斯双年展上请来10位中国雕塑家在现场制作“文革”时期的经典群雕泥塑《收租院》。结果，这一作品获得了威尼斯双年展的大奖——金狮奖。

蔡国强自诩为“农民的儿子”，“不，我就是一个农民。”他补充道。

这样的自我定位依然未能摆脱一些人关于他“凭什么为农民代言”的质疑。在这个展览中，蔡国强身兼艺术家、策展人和收藏者三重角色，参展作品均出 自农民之手，而整场展览却打上了强烈的蔡国强的烙印。身份的不对等，话语权的不对等，甚至于利益收获的不对等，是人们质疑的出发点。

对此，蔡国强一定也做过反思。他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艺术家，打破常规的过程中必然会遇到新的风险和问题。

“我是用现代艺术语言讲故事的人，农民和他们的创造物是故事的主人公和主体。”蔡国强在展览现场如是说。

他将整个项目视为艺术家创作的“时空装置”，装置中容纳了大量“文化现成品”，他通过自己的梳理、叙述方式，让这些并置的内容呈现出他所要表达的意义和内涵。

他曾经一再坦承，自己在整个展览中的分寸是需要小心拿捏的，“我的因素少了，展览看起来只会像农民创造物的博览会；而我的因素多了，又会显得农民的创造物都只是我的装置材料而已。”

在2010年的展览中，他用童话、工作坊等方式呈现农民的发明物，同时委托农民制作模仿艺术明星进行创作的机器人，以此和艺术史发生关系。他也委托农民制作他们平素不会去尝试的大型航空母舰，在其中播放与苏联航天有关的电影，完成艺术家自己的一份情结。

巡展与梦想

在尽量尊重每一个农民的劳动成果，呈现、发掘他们个体创造力的价值和意义的同时，蔡国强从艺术的角度进行把关。全球巡展的过程中，每到一处，蔡 国强都会把他所知道的所有农民发明家的名字写在展览现场，他热心于讲述每一个感动他的故事。另一方面，他的展览呈现于不同的博物馆中，也代表其在艺术性方 面得到了认可。并且，蔡国强一定是精心地挑选了展览的场所，让其在不同的场所产生独特的意义。

“农民达·芬奇”2013年在巴西展出时吸引到100多万人观看，蔡国强成为当年全球最受欢迎的在世艺术家。在巴西时，蔡国强积极与当地贫民窟的孩子进行互动。这个展览收获了巨大的民众反响，也正是因为底层创造力和个体意志的话题，在当地是有效的，是值得讨论的话题。

展览于今年抵达达·芬奇的故乡意大利，在米兰双年展期间登陆米兰达·芬奇国家科技博物馆，蔡国强看到了和传统相联系的契合点。

500年前，和这些农民达·芬奇一样，达·芬奇也拥有过上天入海的梦想，他设计的飞行器、潜水设备，而今被后人一一依样制作出来，陈设在博物馆中，作为代表了创造力和好奇心的神圣之物。

蔡国强同样将直立于中庭的航空母舰视为一座纪念碑，纪念中国农民对抗自然重力的梦想，以及抵抗社会压力的勇气。他们的生活是很不容易的，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们喷薄的创造力和个体实现的决心。蔡国强相信，这种精神正和文艺复兴时期以人为本的时代精神相呼应。

“农民达·芬奇”就像是一个触媒，在不同的环境中触发不同文化的激荡。

近年，蔡国强的足迹遍及各大洲。他将中国的火药以一种全新的方式重新介绍给全世界，与此同时，和当地的文化产生联系、互动，并且酝酿出新的作 品。他在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发起了万人沙滩探戈，在法国巴黎塞纳河上主持了“一夜情”，在日本福岛捐助种植10万棵樱花树并设立“回廊美术馆”。今年6 月，在他的家乡福建省泉州市的小岛上，他让500米高的火焰天梯升到了空中。

蔡国强曾经说过，未能完成的项目就像梦中的情人。“天梯”计划就是他多年来魂牵梦萦的旧情人，终于在艺术家的家乡得以实现。

在发布会的现场，蔡国强也津津乐道地与听众分享了他一些未能实现的计划。例如在米兰的“农民达·芬奇”展览中，他原本希望借出达·芬奇的作品，与农民的作品并置展出，可惜未能实现。

在去年北京APEC的焰火晚会上，他也曾想象过呈现一个巨大的动画，讲述与会的各国领导人都变作了小孩子。这个计划同样未能实现。蔡国强已经多 次和政府合作参与这类大型庆祝活动，他似乎始终童心未泯地想要为其增添一些好玩的元素，或许，他觉得政府更加应该向世界展现其幽默、包容的一面。

“农民达·芬奇”这个项目似乎将暂时告一段落了。蔡国强透露，他计划明年故地重游，重新走访一次曾经拜访过的农民发明家，看看他们的现状如何。他希望把整个经过拍摄成纪录片，作为中国特定时代的见证。

（来源：东方早报艺术评论 朱洁树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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